郭慧君、蘇世恩

「爸爸最近給我買了一隻小小的紅耳龜，牠可有趣了，每天不是睡覺就是吃東西，整天一動也不動的，我喜歡叫牠呱呱！」三年級的詠詠（化名）於小息時興高采烈地與好朋友美儀（化名）說。

美儀帶著非常羨慕的目光對詠詠說：「真羨慕你呀，我也很喜歡小動物，一直也嚷著要媽媽買一隻給我，但媽媽說我連自己也照顧不了，所以不買給我，真的氣死人了！」美儀想了想接著說：「不如這樣，你借給我養幾天，讓牠陪陪我好吧？」

美儀是詠詠的好朋友，所以隔了兩天詠詠便把呱呱放進筆袋中，帶回校給美儀。美儀非常高興，便於當天把呱呱放進校服裙袋中帶回家飼養了數天，其間美儀也有悉心照顧呱呱，把牠養在一個食物盒中，給牠吃蔬菜、曬太陽，過了數天開心的日子。大約一個星期後，美儀便如約把呱呱帶回校交還給詠詠。

當天美儀於家中把呱呱放進校服裙袋中帶回學校，並向美儀表示：「呱呱在我家生活得很快樂，吃了很多菜，但今天可能呱呱玩得太開心不捨得回家，故牠今天好像不太活躍，不怎麼動！」詠詠說：「聽說烏龜會冬眠的，可能呱呱準備冬眠了，沒關係，讓牠在我的櫃子裡睡一睡吧！正好我櫃子裡有很多書，牠悶了也可以看，哈哈！」如是者詠詠與美儀大笑起來。

直至將近放學的時候，詠詠才在櫃子裡把呱呱找出來，發現牠依舊沒動，其他同學此時亦發現了呱呱，並表示：「牠一動也不動的，是否已經死了？大家看看，牠好像有一點點臭味啊！」詠詠立即指：「才不是，呱呱是冬眠了！」

正當大家討論得正熱烈時，老師走過來看看，發現呱呱真的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個案處理

社工了解事情始末後，先問了詠詠與美儀：「你們喜歡呱呱嗎?」她們即時異口同聲說：「很喜歡！呱呱真的很可愛！」

社工接著說：「那我相信呱呱也是幸福的，因為曾經得到你們的喜愛，但很可惜牠的幸福有一點短。當然我們沒有辦法控制生命的長短，我們也不能確定呱呱的死因，但你們照顧呱呱時是否已盡好你們的責任？」

社工解釋道：「當我們成為飼主的那一刻起，便等如一個承諾給予最合適的照顧，你們把呱呱帶來帶去，把牠放在狹小缺水的地方，牠會開心嗎？動物不像人類可以說話，也需要我們尊重，你們有充分思考呱呱的意願才為牠作決定嗎？」

社工後來邀請詠詠與美儀一起認真地處理呱呱的遺體，給牠找一個合適的容器承載呱呱的遺體，並邀請所有班上的同學參與為呱呱善別，一同禱告，學習珍惜生命。

最後，美儀問社工：「我是否需要再買一隻紅耳龜給詠詠？」詠詠即刻表示：「我也想再買一隻！」

社工直接道：「你們可能只需再花十元八塊便可買回一隻紅耳龜，但牠終究不再是呱呱，就像姑娘早前說，我們決定成為飼主，便等同一個承諾，我們要考慮的是我們是否有能力照顧好牠們，對小動物習性是否有足夠的了解，如果沒有，姑娘便不建議你們購買動物了。」

個案分析

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死亡概念的形成會隨著兒童發展階段和成長經驗有所影響及改變。了解孩子對死亡概念的發展階段，及以適當的方法教育孩子，將有助孩子建立健康的心理發展。孩子有關生死的發展大概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1. 學齡前（3-5 歲）：在這個階段，孩子對死亡的理解是非常有限的。他們可能將死亡視為可逆轉的現象，類似於睡覺或生病。

2. 初小階段（6-8 歲）：在這個階段，孩子開始意識到死亡是永久的，不可逆轉的。他們可能會開始提出更多的問題，尤其是與自己或親人的死亡相關的問題。

3. 高小至青春期（9 歲至青春期）：在這個階段，孩子開始更深入地思考死亡的意義和影響。他們可能會開始對死亡產生更多的情緒反應，如恐懼、焦慮或悲傷。

從孩子的年齡與生死概念的認知階段來看，詠詠及美儀是三年級的孩子，應處於明白死亡是不可逆轉的，但是次事件卻反映兩位孩子對死亡概念薄弱，孩子對於生死的認知還不夠成熟。詠詠說烏龜呱呱在冬眠是因為牠可能將冬眠理解為一種睡眠或者是休息的狀態，並且將自己對冬眠的想像投射到呱呱身上，而美儀也認同詠詠的想法，反映兩孩子還未理解何為死亡。這或許是因詠詠對死亡之認知仍處於死亡並不代表結束或永遠離開的狀態。

此外，兩孩子對烏龜的行為和特性還存在一些誤解，例如美儀自覺烏龜呱呱是因不捨而不活躍，及詠詠自覺烏龜呱呱不再動是冬眠，這或許與孩子之生活經歷有關，反映詠詠及美儀的過去似乎也缺乏對烏龜接觸及認識的經歷。這也提醒我們在教育孩子時，要適時地對生死進行正確的解釋和引導，可幫助孩子建立對生命的正確理解和態度。

寵物離開的時刻，不僅是孩子面臨生死的教育機會，也是孩子成長進步的重要時刻。這不僅僅是讓孩子明白何為生命，更是讓孩子對於生命的可貴與珍惜獲得深刻認識的機會。

在孩子面對寵物或親友的死亡時，作為成人的我們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指導作用。我們可以與孩子一起分享自己對於生死的理解和悲傷的情緒。同時，我們可以透過體察和理解孩子的情緒，為孩子提供安慰和支持，並可引導孩子思考生命的意義，以正面的方式理解和接受死亡帶來的傷痛，將有助於培養孩子的情緒發展。

經歷烏龜呱呱的死亡，為詠詠及美儀提供了學習每個生命的獨特與無可取代的特質、珍惜與尊重生命，以及我們面對失去的傷痛等情感的機會。同時，亦為孩子提供了一個思考和自我成長的機會。孩子可以在寵物離開後去反思自己的行為和思考方式是否合適，亦可思考如何在未來更好地理解、關心他人，以及珍惜與他人的相處時光。

死亡，是一個每個人都會經歷的課題。當面對生死時刻，孩子可以嘗試表達自己的情感，例如繪畫、寫作或參與植樹活動等，以幫助他們處理悲傷、獲得心理的啟示和情感的釋放，同時也透過這些方式激發孩子對生命的熱愛和尊重。

呱呱這個事件讓我們反思生死教育不一定在死亡發生後，而是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一滴地讓孩子理解死亡，例如透過孩子看見枯萎的植物、出席親友的喪禮，以及可以透過共讀繪本去進行生死教育，如《你到哪裡去了？》、《我永遠愛你》、《好好哭吧》、《恐龍上天堂》等，讓孩子及早認識生命的可貴，及早珍惜、尊重與欣賞每個生命的美麗。

以自然為師